中國駐美大使崔天凱6日接受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(CNN)節目主持人札卡里亞(Fareed Zakaria)專訪,兩人談及中美關係、南海爭議、新疆再教育營性侵醜聞、香港國安法爭議、新冠病毒源頭調查等敏感問題。2013年起擔任駐美大使的崔天凱否認所有對中國的不利指控,並且宣稱中國愛好和平、尊重國際法,中美兩國仍有很大空間實現互利共贏。
談中美對立
雖然美國政府已經改朝換代,但中美對立態勢依舊。楊潔篪日前也直言當前的中美關係,已跌到了尼克森總統時期雙方恢復接觸以來的最低點。對於拜登政府是否會延續川普的強硬政策,崔天凱表示,無論是言詞或者手段強硬都不會是有效的外交政策,「美方顯然需要彰顯相互尊重,展現誠意和善意」。崔天凱也強調,「對中國而言,國家主權、統一和領土完整是核心價值和核心利益,我們會盡一切努力去捍衛,無論別人怎麼說都不能改變這一點」。
雖然崔天凱在節目中細數中國對於國際社會與國際事務的貢獻,不過札卡里亞追問,包括美國、澳洲、日本、越南、台灣,都認為中國的外交作風日益強硬、甚至咄咄逼人,要崔天凱說明「中方新強硬外交政策背後的原因是什麼」?不過崔天凱否認中國外交有新作法,僅承認中方擁有「獨立自主的和平外交政策」。崔天凱還說:「你提到的所有這些地方,不是在中國領土上,就是在中國家門口,總之這些地方離美國都很遠」、「誰在冒犯、誰在防禦,看看地圖就一目了然」,把問題轉移到「美國一插手干預就會帶來不穩定」。
談到中美科技脫鉤的議題時,札卡里亞表示,人們擔心在中美科技冷戰下,世界上最終會形成中國科技區與沒有中國的西方科技區。但是會造成這種情況中國也要負起部分責任,因為是中方禁止谷歌、臉書這樣的科技公司進入中國市場,才會造成這種局面。崔天凱回應,札卡里亞所提到的美國公司想要的是在中國市場賺錢,而非與中國分享技術。他強調「中國對所有美國公司都是開放的」,反倒是美國政府對技術和資訊自由流通施加了越來越嚴格的限制,相關問題早被政治化。
新疆與香港
札卡里亞與崔天凱也談到敏感的新疆與香港問題。札卡里亞說,美國新任總統拜登、新任國務卿布林肯,都延續過去美國政府的立場,將新疆發生的事描述為「種族滅絕」。他詢問崔天凱,中國政府是否能允許一個國際觀察小組自由訪問新疆、甚至採訪維吾爾人,確定當地是否存在外界所指控的文化種族滅絕?崔天凱的回應則是:「過去幾年裡來自1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1200多名外交官、記者都訪問過新疆」、「總不能說他們都不獨立」、「為什麼不聽聽這些人說的話?」
崔天凱說,新疆面臨的真正威脅是恐怖主義,當地曾發生數千起恐怖襲擊,不分種族的人們對安全擁有強烈的需求。他宣稱「4年來新疆沒有發生任何恐怖襲擊事件,人們的安全感大幅提高」,政府在當地提供了職業培訓和就業機會,更讓當地人過上更好的生活。崔天凱強調新疆不存在「強迫勞動」,「事實就是我們在消除貧困,人們就業機會更多,收入更高,生活也更好」。至於「種族滅絕」的指控,崔天凱則說過去40年新疆維吾爾族人口增加一倍多,2010年到2018年這幾年更成長了25%,遠遠高於整個新疆地區人口的平均成長率。
札卡利亞也當面質疑崔天凱,表示英國廣播公司(BBC)的記者就是到了新疆採訪,帶回來的是「再教育營」的環境猶如監獄,警衛甚至對維吾爾女性進行性虐待、性侵、強姦、謀殺等犯罪行為。札卡利亞除了要求崔天凱回應,更建議中國政府讓特赦國際組織等人權團體進入新疆考察。崔天凱依舊沒有正面回應讓國際組織進行自由的獨立調查一事,至於BBC最近引起極大爭議的報導,崔天凱則說:「我不知道BBC的錯誤信息是怎麼來的。如果你看看他們過去的記錄,也許就不該完全聽信他們的話。」
札卡利亞也引用哈佛大學教授孔傑榮(Jerome Cohen)的說法,表示中國頒布的港區國安法已經架空了香港立法會,扼殺了自由選舉的前景,同時也對媒體造成寒蟬效應,以愛國主義限制了學術自由,在香港造成前所未有的壓抑和恐懼氣氛,上述作法也違反了《中英聯合聲明》。崔天凱則說,就算孔傑榮是他的舊識、更是中國的老朋友,也不意味著孔傑榮說的一切都對。崔天凱重申「香港是中國的一部分」,必須依照中國憲法和香港基本法進行治理,而不是《中英聯合聲明》。
談新冠病毒(武漢肺炎)
札卡利亞跟崔天凱也談到了「新冠病毒發源於武漢實驗室」的指控。札卡利亞雖然承認,提出這個說法的人並沒有切實根據,但他也提醒中方,這其實是因為中國未能允許研究人員前往調查,未能分享相關數據與資料所致,但他仍詢問崔天凱「能否肯定地說,新冠病毒就是來自海鮮市場,而非武漢病毒研究所的實驗室」?崔天凱表示,世衛專家已經抵達武漢展開調查,他認為有必要在世界各地展開類似活動,並且不能將相關問題政治化,而是讓科學家完成他們的專業工作。
對於札卡利亞「世衛專家在中國的考察是否不受限制」的質疑,崔天凱只說「他們到武漢已經好多天了」,並且反問札卡利亞「他們能否被允許到美國做同樣的事」?崔天凱在訪談的最後表示,中國仍是「發展中國家」,雖然發展成果突出,但依舊面臨巨大挑戰,包括消除貧困、氣候變化、自然災害等等。崔天凱說,中美關係過去幾年發生的一系列事件、以及美方的諸多作為,都讓中國人民十分反感。但他相信如果雙方都作出正確選擇,中美關係仍可走上建設性的軌道,兩國仍有很大機會互利共贏、造福世界。